章啟博趴在按摩床上，面色陰沈。

在他身後，惠民按摩館專門負責頸肩腰背的按摩師，正在一下一下地按著他後頸和肩部。

“不對，不對不對，不是這種感覺。不對，勁兒也不是這個勁。嗯，稍微好點兒，可是還是不對……”隨著按摩師的手法變換，他不停地給出意見。

大概半個小時之後，滿臉不悅的按摩師皺著眉頭道，“章總，我也就這個水平了。你再讓我提高改進，我也沒有辦法。”

章啟博慢慢坐起來，“我就納悶兒了。同樣是按摩，怎麽會差這麽多？這感覺下去，確實很難和丁雲競爭啊。”

他這樣說，無異是漲丁雲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。

按摩師已經吭哧吭哧按了半小時，也被否定了半小時，這會兒不由得回了一句，“章總是不是因為在那兒是第一次按摩，剛剛好是舒筋活血了，現在再按，感覺就沒那麽敏感了？”

“不是不是。”章啟博搖頭著，“就是不一樣。這樣，我過兩天，再去體驗一下他們的足部按摩。對了，要不，你們幾個，一個一個地去體驗一下？你們是專業的，他怎麽按的，應該能有更直觀的認識吧？”

這個按摩師似乎對這個提議不是太滿意，但是沒有直接說。“行業競爭這東西，技術都是個人秘密。我們就算去了，也未必能探到底。”

“去，總比沒去強，對不對？”章啟博看了他一眼，“該學習的時候，就學習。該進步的時候，要追求進步。對了，”

他把目光轉向後面的那個前臺服務員，“價位表什麽的做出來沒有？海報呢？”

服務員上前，拿出一份草稿，“價位表已經做完了。海報也在外面印刷。不過章總，我大概算了一下，按照你定的價位，如果客源稍有達不到預期，我們的店就會虧損。”

“一時的虧損，不怕，要有大眼光。”章啟博嘿嘿地笑了笑，“這是之前的孔恢宏算出來的數據。想與丁雲競爭，價位最少降百分之三十。我們比他的根子淺，虧幾天，怕什麽？只要打好了基礎，穩住了客源，慢慢恢覆正常價位，這一帶的市場，還不是我們的？”

服務員憋了一會兒，終於開口道，“章總，之前孔總用過這個策略了，可是最後……”

章啟博擺了擺手，“別說了。我在另一邊還有個公司，每個月近百萬的收入，補貼這麽個小店，有什麽難的？我的目的很簡單，賠錢，也要把他擠破產！不惜一切代價！”

他的目光之中隱約出現了些恨意，“我要讓他秦妍看看，她選的人，最後是什麽樣一個破爛貨，讓她知道，自己是多麽有眼無珠！”

第二天，惠民按摩館重新營業。

在店門前的海報上，印刷著醒目的大字：所有項目直降三成，另外按三次送一次。

章啟博自己站在按摩館的門前，看著丁雲的店面，一臉自信的笑。

丁雲早上過來時，恰好看到這一幕。他沒有和章啟博打招呼，自己進了店。

不得不說，換了老板，重新定價之後的惠民按摩館，客源上確實增加了不少。

不過，這並不是從丁雲這邊分流過去的，而正是孔恢宏所說的潛在市場。

快到中午時，曹步送走一個顧客，進到裏屋後，低頭附在丁雲耳邊道，“老板，外面有個人排隊，像是惠民的按摩師。”

丁雲先是一楞，接著道，“來就來吧。無妨。來了，他也學不去。”

“那，過會兒是你按還是我按？”曹步似乎有些猶豫不決。

“我來。”丁雲輕輕一笑，“既然要來體驗，咱們就讓他們絕望一把。”

送走這個顧客時，丁雲特意到外間看了看。

沙發上，還有兩個顧客，最後面一個，確實是惠民按摩館那邊的按摩師。

只不過，他現在特意穿著一身休閑服，靠在沙發上有意無意地翻著手機，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。如果沒有見過他，很難把他和按摩技師聯系到一起。

丁雲故意放了下手，對曹步道，“下一個，你按一下吧。我胳膊有些累了。”

曹步點點頭。恰恰，這是一個老顧客，本來也是曹步接待的。

見丁雲坐下喝了杯水，五六分鐘過去一點兒開工的意思都沒有，惠民按摩館這個按摩師有點兒坐不住了。

他看了看墻上的表，故意笑了笑，試探性地道，“您就是丁老板吧？我是慕名而來的，想體驗一下丁老板的按摩絕技。我知道丁老板的時間性很長，到點兒就會下班，而且我就上午這會兒有時間，要是錯過了，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來了。所以，能否麻煩丁老板給我……”

丁雲活動了一下肩膀，也是看了看表，“行，來吧。”

兩個人一先一後，進了裏間。待那個人擺好位後，丁雲問，“要按按哪兒？”

“脖子，肩膀，還有兩條胳膊，行嗎？”他故意沒有按照按摩部位說，似乎是在回避著自己的職業一樣。

“沒問題。”丁雲說著，拉起了他的一條胳膊，“按摩這東西，講究成體系成系統。我給你按經絡舒理一下，你體會體會按完如何。”

惠民按摩館的按摩師沒有說話，嘴角浮起一絲冷笑。

可是，當丁雲的第一按開始時，他的笑容就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眼晴裏深深的疑惑和不解。

隨著丁雲按摩的位置轉移，他的疑惑漸漸淡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愉悅感。

這種感覺，他從業這麽多年來，從來沒有體會過！

也正是這種感覺，讓他明白了，為什麽孔恢宏的店，沒有辦法和這裏競爭。

丁雲一邊按一邊道，“你的經絡上，在肩臂總感覺不是太通暢似的，是你平時總在雙臂發力吧？可是這種發力，似乎又不是蠻力，應該是柔力。哥們兒，幹這樣的活的人，其實不算多。你不是純手工和面的，就是搞推拿按摩的。”

這其實並不是丁雲真的從經絡上推出來的，而是知道他的身份，故意編的。他知道，越是說得玄乎，在自己的手法之下，這個人可能心中越是震驚。

果不其然。這個人立即瞇起了眼睛，過了一陣才道，“丁老板果然厲害。實不相瞞，我是按摩的。您這一雙手，確實是聖手啊。經您這麽一按，我自愧不如。這差距，不說是天上地下，也是很大距離。”

丁雲略微謙虛了一下，“聖手談不上，但是說是金狀元，我倒是問心無愧。”

正在這時，就聽外面有人叫道，“丁雲，你給我出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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